💙堂本莉生❤

《カゲロウ》（三）

    三.改变又怎样，有谁是一成不变的？

堂本光一洗漱完毕后，两人一起吃了午餐。这或许在堂本光一心中才算得上是人生中第一次和别人单独吃饭，昨天晚上的那顿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十分难忘，但比起现在这顿美味的咖喱，可没那么多的纪念意义了。

“多谢款待，真的很美味。那个，我来洗碗吧！”堂本光一站起身来。

“噢，嗯，洗完放那个柜子就行了。你下午没什么事吧？我带你去跟附近的居民打招呼。”

“好啊，我洗完碗去整理一下礼品。”

“嗯，那我先回房做做自己的事，你整理好了叫我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堂本光一看堂本刚上了楼，突然有些好奇“自己的事”是什么，他对小房东完全不了解，也不知道小房东的职业是什么，按他这年龄，说不定会在念大学。

堂本光一做着自己的工作，隐约听到一些闷沉的声响，胸前也有点震颤感。水土不服吧，要好好休息一下了，他心想着，继续手上的工作。

堂本光一包好最后一个礼品盒，放下袖子站起来向楼上走去。

进入走廊，他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，等待许久也没有回应。可能在卫生间吧……他本打算在卧室门口等待，却被走廊尽头略有声响的房间吸引了注意。随着他逐渐走近，微弱的沉闷声响变得清晰了一点，那仿佛是从大音量的音响里出来的乐器声，伴随着片段的高音人声。他该不会在这个房间里吧，里面那么吵敲门也听不到吧……堂本光一犹豫了一下，缓缓拉开沉重的房门。

“啊~啊~啊~啊~拜托你了天神~把在这个无聊的世间活着的我也变得无聊一点~让我变成人类这个身份的奴隶~不曾被教导的爱~难道仅仅是被某人救赎而已吗~”

堂本光一的手停留在房门上，他无法动作，也无法出声。眼前的他，那个少年，在这个满是隔音设备和音响乐器的房间里，把歌词用近乎嘶喊的方式塞入音阶，闭着眼朝着前方的麦克风奋力宣泄着。他半坐在桌子上，双手大幅操作着怀中的电吉他。闷热的房间里，他却散着头发，随着歌曲每小节的结尾甩动。他裸露着上身，随着体温的上升，肤色变得白里透红，加上浸遍全身的汗水，堂本光一脑中莫名出现了一个比喻——抱着烧火棍的嚎叫水蜜桃。

随着右手最后的拨动，一曲结束。水蜜桃低下头轻轻喘息着。

“噢！噢！好厉害啊你，这是什么歌啊？”堂本光一一边鼓着掌一边夸赞着。实际上，这是他第一次真情实感夸赞一个人，一个从来没被真情实感夸过的少年，夸着一个曾经天天被真情实感夸赞的少年。

堂本刚听到声音，抬起头看了看，又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电吉他

“什么啊，你什么时候来的。不是什么好歌，我自己瞎作的，未完成呢。”

堂本光一听出少年语气有些冷淡，或许是累了吧。

“哇，那就是原创啊，好厉害！”

“……”

堂本刚并没有搭话，他把电吉他放回到架子上，用手箍了箍头发。这时堂本光一才注意到他神情凝重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

“没事，我冲个澡咱们出发。”堂本刚依旧很冷漠。

堂本光一觉得这个少年像是变了个人，昨晚醉醺醺红红的大眼睛，和早上教他刷牙时水汪汪的大眼睛，而现在堂本刚走出房间时与堂本光一对视上的，却是暗淡无神的大眼睛——就像是天堂和地狱。

堂本光一安静地在客厅等待，少年换了一身休闲的服装下了楼。

“走吧，我来锁门。”没有过多的话语，堂本刚拿起蓝色的钥匙。

“哦，嗯。”堂本光一把红色的钥匙收进口袋，转身拿起地上的礼品。

出了门，堂本光一跟在堂本刚身后。这个场景堂本光一有幻想过，但并不是这样的。他幻想着少年走在他身边，满脸笑容向他介绍附近的设施和环境，令人头疼的走街串巷变成好友一起悠闲散步。想到这里，他突然有些失落，并不是因为眼前少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，而是因为自己竟然在期待好友这种关系。明明现在的状态才是最正常不过的……

“这里是宫野家，一直很照顾我，去打招呼吧。”堂本光一看向堂本刚指示的地方，心里过了一遍拜访流程便拿着礼品走上前按了门铃。

“来啦~是谁呀？”门里传来小女孩的声音。

不等堂本光一反应，一旁的堂本刚开了口。

“小瞳！吱呦哥哥又来喽~”

堂本光一猛得转过头，果然，一路上散发阴暗气场的无言少年，现在又变回了那个眼眸闪动笑容灿烂的阳光少年。堂本光一还在惊奇中，大门却唰地被打开。

“吱呦哥哥！快进来呀！我正在给小等讲故事呢，他要是知道你来了会更开心的！”名为小瞳的女孩兴奋地蹦跳着，直接无视拿着礼品的人，拉着堂本刚的胳膊往家里走。

“小瞳小瞳！你看，我今天带了一位新朋友呢。”堂本刚向后看了看。

“唔……既然是吱呦哥哥的朋友那你也进来吧，这么热闹小等一定会高兴坏了！”小瞳一手拉一个堂本，带着他们走进了房子里一间卧室，卧室床上坐着一个小男孩。

“小等，你怎么坐起来啦！快躺下！要什么跟姐姐说！”小瞳跑上前扶小男孩躺下，帮他盖好被子。

“我听到了，是吱呦哥哥吧，听脚步声是不是还有个人。”小男孩闭着眼睛，一只手抬起来摸索着。

“小等，是新朋友哦，这个哥哥现在和我一起生活在一起，以后我们会一起来陪你玩。”堂本刚轻轻握住他的手，语气十分温柔。

堂本光一从对话和环境了解到，名为小等的小男孩应该是小瞳的弟弟，而小等似乎失明了。

“你好呀小等，我叫堂本光一，请多指教。”

“也是堂本哥哥呀！吱呦哥哥是你的弟弟吗？”

“不是啦，只是恰好一个姓。”

“真好，我也恰好和我姐姐一个姓！”

“你这个不是恰好啦，你们是一家人呀！”

“那，恰好我姐姐是我姐姐！”

“你们关系真好啊~”

“那当然，我最爱姐姐了！”

堂本光一嘴角抽搐了一下，他回想起相同的话自己在很多年前也说过，但那个对象如今却变成了自己厌恶的人。堂本光一压抑着那些快要涌上来的回忆，他看了看房间里的三张笑脸，强迫自己加入这个和谐的局面。

“呀~在这里呆了一个钟头啊……现在去车站，坐车去商店街吧。顺便可以买食材回来准备晚饭了。”

“嗯，好啊。”堂本光一原以为陪伴小孩子一个小时，少年就回到了开朗的状态，但那个少年依旧低着头走在自己前面不言不语。他有些疑惑，忍不住开口。

“那个，是我哪里没做好吗？”

“唔？没有啊。怎么了？”少年回过头也一脸疑惑。

“啊……那个……”该问些什么？问为什么对自己不热情了？问为什么不和自己聊聊天？

“那个……感觉你…有所改变？就是…昨天还挺开朗，下午出门就很阴沉，刚刚在宫野家很开朗，这会儿又……”

“改变又怎样？有谁是一成不变的？”

“话虽如此……但是……你是不是心情不好？”

“没有啊，何以见得？”

“就……你……一路也不说话…”

“说话？有什么需要说的吗？”

“呃……我只是看你低着头走在前面，我以为你会在我旁边跟我说话……”

“嗯……我习惯了一个人走路而已，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陪你聊天解闷呀。”

“……不是不是，总觉得……我们不是要当朋友么，朋友好像不是这样非要说陪吧。”

“是嘛，说实话我第一次交朋友，不太懂，朋友是哪样呀？”

堂本光一一时语塞。自己其实也是第一次交朋友，但说到底自己其实也从没渴求过朋友，只是小房东提起交朋友，他顺势默认了而已。但是这时候要是说自己也没交过朋友也太逊了，于是他鼓起勇气上前牵起了少年的手。

“简单啊，就，拉着手一起走啊，聊一聊啊，我们互相也不了解，聊一聊自己的事就好。”

堂本刚看了看被牵住的手，手指轻轻动了动，好像确认了接受了陌生的体温，对着堂本光一笑了笑。堂本光一感觉从手到头顶有一道电流流过，他望向少年的笑容，觉得耳朵烫烫的。我果然不适合伪装。堂本光一把一切推咎到隐瞒自己没朋友上。